2011年9月14日星期三

转载:记者李建军博文:真有一天横尸街头或遭进京抓捕又有何妨

传媒江湖』 生而何欢,死而何忧,真有一天横尸街头或遭进京抓捕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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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一名小记者  发表日期:2010-6-6 11: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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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而何欢,死而何忧,真有一天横尸街头或遭进京抓捕又有何妨
   或许,有朝一日自己会莫名其妙横尸街头;或许,自己有一天会遭遇离奇车祸,或许,会被别人敲断胳膊、腿呀之类的零碎物件;或许,自己有朝一日会莫名其妙被自杀,跳楼、触电、撞墙……死法千奇百怪。
   或许,自己有一天会遭遇进京抓捕,罪名可能是贪污,可能是受贿,可能是敲诈,可能是毁谤,可能是强奸,可能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众安全……总而言之,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罪名都有可能加在自己头上。
   来吧,如果真要来的话就都来吧。作为一个记者,一个渴望知道真相和告诉公众真相的记者,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时刻准备坦然面对。如果求饶就能苟且偷生,如果妥协就能继续生活,如果同流合污就能获得利益最大化,我可能选择求饶,选择妥协,甚至随波逐流。
    但,我不能。职业的使命,所在媒体的风格,公众对于媒体和记者的期望,都让你没有退路。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些人来做的。不可以挑肥拣瘦,不可以临阵退 缩,不可以见利忘义,还有,不可以好生恶死。你不能指望,自己的福祉完全建立在别人牺牲和奉献的基础上,那太自私。
   曾经想过放弃,记者这个职业,局外人总以为风光无限,个中苦辛其实不足为外人所道。吃饭没有规律,睡觉没有规律,每天像骡子一样拼死拼活干活,与形形色色 千奇百怪的各样人群打着交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透支着青春,透支着身体,常年奔波在外,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孤寂,遭遇着世人的不解,遭遇着利 益受损方的白眼乃至铭心仇恨。
   有那么一阵,真的很想放弃。心底里一次次问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不如放弃吧,当个小小的公务员,娶上个不很漂亮也不必太丑的老婆,生上个娃,闲暇 之外做点小生意,平平淡淡醉生梦死中了此一生。辞过职,参加过很多次公务员或者教师的考试,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而当过记者的经历,在某些单位领导眼中, 似乎已经成为了污点。
   别无退路。为了谋生,重点高校毕业,那时大学生还不像现在这么泛滥,就业的压力还不像现在这么沉重,但奇怪的是,天下之大,就是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不忍 心为买盒2元钱的香烟也得向父母张嘴,不忍心年近而立还得靠父母供养,当过泥瓦匠,参加过农网改造,每天挣取17元的工钱,蝇营狗苟,与苍生一起沉浮。 但,我内心不甘。上那么多年学,接受那么多教育,花费父母和国家那么那么多钱,就为了这个?
   终于还是复出。说来也怪,到处求职碰壁,可一到媒体求职,大门竟然立即打开。看来,自己只能以记者作为终身的职业了,自己天生,似乎就是为了吃这碗饭而来。
    看到我的时候,我的名字在纸上;看不见我的时候,我在采写新闻的路上。欣喜的看到,由于自己的介入,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尽管不一定尽如期待,尽管改变可 能很小,但终究还是有所改变。看见了一双双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神,看见曾经骄横不可一世的无良官员、不端奸商在正义的拷问下惊慌失措惶惶然不可终日,激浊 扬清,自己卑微的生命因为奋斗和抗争而充满了意义和力量,我心快焉。这时,职业已经不再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成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事业。人生到了今天,还有 什么可以遗憾的呢?
   心有多大,人生的天地就能有多大。从原来的媒体脱离,上升到一个更能实现自己人生理想和职业诉求的空间,工作强度更大,面对的威胁更大,但,心中的亢奋也在随之上升。
    最近连续发了几篇稿子,还都引起一定程度的关注。作为一个记者,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觉得幸福?可是,也遭遇了一定程度的威胁,作为一个个人而言,面对这 些,心里确实会产生一些惶恐。孤身一人,我们所要面对的,经常是一个由各种利益纠结起来的庞大的链条,那个链条伸向何处,深不可知。说情的电话接踵而来, 电话那端,是自己交往多年的好友,让人很难硬起心肠直接拒绝;重金的诱惑随之而来,收下那些,彼此“皆大欢喜”,自己可能不必再为生计发愁,但,能吗?一 个人,如果能用金钱收买,那和倡优又有何异?!如果要靠牺牲原则放弃做人底线换取友谊的延续,这样的朋友还能称之为肝胆相照?
   拒绝,面临的,就有可能是对方的困兽之斗,或者坚决报复。这段时间,心中的警惕上升到无以复加的层面。外出采访住宾馆,不敢用自己的名字登记房间,要请他 人用他们身份证代为登记,而且,一次要在不同的宾馆同时开两个房间,在一个房间写完稿子后,立即溜到另一个宾馆。进每个宾馆房间,要先查看一下垃圾桶内是 否放着双层塑料袋,下面那个塑料袋里是否藏着个避孕套之类的物件。晚上睡觉,不敢睡床上,要睡地铺,房间的门要反锁好,还要拿椅子抵住。包租的车辆,换来 换去,上车时要学某些电影里的镜头,哧溜一下钻进车内。走在路上,不敢走马路中间,怕有车撞,得贴着墙走,还得到处东张西望。
   可能是在庸人自扰,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有同行经历过从窗户上打到床上的黑枪,有同行正在宾馆熟睡半夜突然冲进个裸体女人后面跟着一堆手持照相摄像器材 的警察,有同行乘坐的车在路上行驶时无缘无故被大车别一下……可做了这一切,心里还会非常不安——你所要报道的利益受损方若是铁下心真想搞你,无论做什么 防备,都可能无济于事。
   但,我们还得前行。不敢说勘透了生死,也不敢说对人生已经了无牵挂,但为了有所收获,你总得有所付出。不是说了嘛,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媒体的介入,公众舆论的谴责,是在收债;而因为我们的报道损及到一些人的庞大利益,人家想要报复,也是可以理解的。
    无所谓,来就来吧。人生终归是会有一死的,80岁也好,100岁也好,40岁也好,都是个死。生命的意义是在于其长度还是在于其质量,这是个问题,不同的 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是在庸庸碌碌无所作为中度过一生,大限来临时竟觉一生毫无可圈可点处,那是种活法;轰轰烈烈快意恩仇中度过,哪怕短暂,也是一种死 法。是做根朽腐的烂木头,还是做跟漂亮的火柴,虽很短暂,但曾经发光发热,传递了火种和希望,这也是个问题。虽然,不一定非得做出抉择,但,如果必须做出 取舍,我选择,做跟火柴。
   坐牢,被泼上污水,被自己热爱的团体还有事业鄙弃,确实比死更为可怕。但,人生在世,真是为了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活?上天有没有上帝,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内心也有个上帝,他在那里做着最后审判,而那个上帝,他真正属于自己,谁也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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